张爱玲倾城之恋全文
倾城之恋(字太多,放不了,我有她的全五卷,几乎囊括了所有作品)
上海为了“节省天光”,将所有的时钟都拨快了一小时,然而白公馆里说:“我们用的是老钟。”他们的十点钟是人家的十一点。他们唱歌唱走了板,跟不上生命的胡琴。
胡琴咿咿呀呀拉着,在万盏灯的夜晚,拉过来又拉过去,说不尽的苍凉的故事——不问也罢!胡琴上的故事是应当由光艳的伶人来扮演的,长长的两片红胭脂夹住琼瑶鼻,唱了,笑了,袖子挡住了嘴然而这里只有白四爷单身坐在黑沉沉的破阳台上,拉着胡琴。
正拉着,楼底下门铃响了。这在白公馆是一件稀罕事。按照从前的规矩,晚上绝对不作兴出去拜客。晚上来了客,或是平空里接到一个电报,那除非是天字第一号的紧急大事,多半是死了人。
四爷凝神听着,果然三爷三奶奶四奶奶一路嚷上楼来,急切间不知他们说些什么。阳台后面的堂屋里,坐着六小姐,七小姐,八小姐,和三房四房的孩子们,这时都有些皇皇然。
四爷在阳台上,暗处看亮处,分外眼明,只见门一开,三爷穿着汗衫短裤,揸开两腿站在门槛上,背过手去,啪啦啪啦扑打股际的蚊子,远远的向四爷叫道:“老四你猜怎么着?六妹离掉的那一位,说是得了肺炎,死了!”四爷放下胡琴往房里走,问道:“是谁来给的信?”三爷道:“徐太太。”说着,回过头用扇子去撵三奶奶道:“你别跟上来凑热闹呀!徐太太还在楼底下呢,她胖,怕爬楼。你还不去陪陪她!”三奶奶去了,四爷若有所思道:“死的那个不是徐太太的亲戚么?”三爷道:
“可不是。看这样子,是他们家特为托了徐太太来递信给我们的,当然是有用意的。”
四爷道:“他们莫非是要六妹去奔丧?”
三爷用扇子柄刮了刮头皮道:“照说呢,倒也是应该”他们同时看了六小姐一眼。
白流苏坐在屋子的一角,慢条斯理绣着一只拖鞋,方才三爷四爷一递一声说话,仿佛是没有她发言的余地,这时她便淡淡地道:“离过婚了,又去做他的寡妇,让人家笑掉了牙齿!”
她若无其事地继续做她的鞋子,可是手指头上直冒冷汗,针涩了,再也拔不过去。
三爷道:“六妹,话不是这么说。他当初有许多对不起你的地方,我们全知道。现在人已经死了,难道你还记在心里?
他丢下的那两个姨奶奶,自然是守不住的。你这会子堂堂正正地回去替他戴孝主丧,谁敢笑你?你虽然没生下一男半女,他的侄子多着呢?随你挑一个,过继过来。家私虽然不剩什么了,他家是个大族,就是拨你看守祠堂,也饿不死你母子。“
白流苏冷笑道:“三哥替我想得真周到!就可惜晚了一步,婚已经离了这么七八年了。
依你说,当初那些法律手续都是糊鬼不成?我们可不能拿着法律闹着玩哪!“三爷道:”你别动不动就拿法律来唬人!法律呀,今天改,明天改,我这天理人情,三纲五常,可是改不了的!你生是他家的人,死是他家的鬼,树高千丈,叶落归根——“流苏站起身来道:”你这话,七八年前为什么不说?“三爷道:”我只怕你多了心,只当我们不肯收容你。“流苏道:”哦?现在你就不怕我多心了?
你把我的钱用光了,你就不怕我多心了?“三爷直问到她脸上道:”我用了你的钱?我用了你几个大钱?你住在我们家,吃我们的,喝我们的,从前还罢了,添个人不过添双筷子,现在你去打听打听看,米是什么价钱?我不提钱,你倒提起钱来了!“
四奶奶站在三爷背后,笑了一声道:“自己骨肉,照说不该提钱的话。提起钱来,这话可就长了!我早就跟我们老四说过——我说:老四,你去劝劝三爷,你们做金子,做股票,不能用六姑奶奶的钱哪,没的沾上了晦气!她一嫁到了婆家,丈夫就变成了败家子。回到娘家来,眼见得娘家就要败光了——天生的扫帚星!”三爷道:“四奶奶这话有理。我们那时候,如果没让她入股子,决不至于弄得一败涂地!”
流苏气得浑身乱颤,把一只绣了一半的拖鞋面子抵住了下颔,下颔抖得仿佛要落下来。
三爷又道:“想当初你哭哭啼啼回家来,闹着要离婚,怪只怪我是个血性汉子,眼见你给他打成那个样子,心有不忍,一拍胸脯子站出来说:好!我白老三穷虽穷,我家里短不了我妹子这一碗饭!我只道你们少年夫妻,谁没有个脾气?大不了回娘家来住个三年五载的,两下里也就回心转意了。我若知道你们认真是一刀两断,我会帮着你办离婚么?拆散人家夫妻,这是绝子绝孙的事,我白老三是有儿子的人,我还指望着他们养老呢!”流苏气到了极点,反倒放声笑了起来道:“好,好,都是我的不是!你们穷了,是我把你们吃穷了。你们亏了本,是我带累了你们。你们死了儿子,也是我害了你们伤了阴骘!”四奶奶一把揪住了她儿子的衣领,把她儿子的头去撞流苏,叫道:“赤口白舌的咒起孩子来了!就凭你这句话,我儿子死了,我就得找着你!”
流苏连忙一闪身躲过了,抓住四爷道:“四哥你瞧,你瞧——你——你倒是评评理看!”四爷道:“你别着急呀,有话好说,我们从长计议。三哥这都是为你打算——”流苏赌气摔开了手,一径进里屋去了。
里屋没点灯,影影绰绰的只看见珠罗纱帐子里,她母亲躺在红木大床上,缓缓挥动白团扇。流苏走到床跟前,双膝一软,就跪了下来,伏在床沿上,哽咽道:“妈。”白老太太耳朵还好,外间屋里说的话,她全听见了。她咳嗽了一声,伸手在枕边摸索到了小痰罐子,吐了一口痰,方才说道:“你四嫂就是这么碎嘴子!你可不能跟她一样的见识。你知道,各人有各人的难处。你四嫂天生的要强性儿,一向管着家,偏生你四哥不争气,狂嫖滥赌的,玩出一身病来不算,不该挪了公账上的钱,害得你四嫂面上无光,只好让你三嫂当家,心里咽不下这口气,着实不舒坦。你三嫂精神又不济,支持这份家,可不容易!种种地方,你得体谅他们一点。”流苏听她母亲这话风,一味的避重就轻,自己觉得好没意思,只得一言不发。白老太太翻身朝里睡了,又道:“先两年,东拼西凑的,卖一次田,还够两年吃的。现在可不行了。我年纪大了,说声走,一撒手就走了,可顾不得你们。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跟着我,总不是长久之计。倒是回去是正经。领个孩子过活,熬个十几年,总有你出头之日。”
正说着,门帘一动,白老太太道:“是谁?”四奶奶探头进来道:“妈,徐太太还在楼下呢,等着跟您说七妹的婚事。”
白老太太道:“我这就起来。你把灯捻开。”屋里点上了灯,四奶奶抹着老太太坐起身来,伺候她穿衣下床。白老太太问道:
“徐太太那边找到了合式的人?”四奶奶道:“听她说得怪好的,就是年纪大了几岁。”白老太太咳了一声道:“宝络这孩子,今年也二十四了,真是我心上一个疙瘩。白替她操了心,还让人家说我:她不是我亲生的,我存心耽搁了她!”四奶奶把老太太搀到外房去,老太太道:“你把我那儿的新茶叶拿出来,给徐太太泡一碗,绿洋铁筒子里的是大姑奶奶去年带来的龙井,高罐儿里的是碧螺春,别弄错了。”四奶奶一面答应着,一面叫喊道:“来人哪!开灯哪!”只听见一阵脚步响,来了些粗手大脚的孩子们,帮着老妈子把老太太搬运下楼去了。
四奶奶一个人在外间屋里翻箱倒柜找寻老太太的私房茶叶,忽然笑道:“咦!七妹,你打哪儿钻出来了,吓我一跳!
我说怎么的,刚才你一晃就不见影儿了!“宝络细声道:”我在阳台上乘凉。“四奶奶格格笑道:”害臊呢!我说,七妹,赶明儿你有了婆家,凡事可得小心一点,别那么由着性儿闹。离婚岂是容易的事?要离就离了,稀松平常!果真那么容易,你四哥不成材,我干吗不离婚哪!我也有娘家呀,我不是没处可投奔的,可是这年头儿,我不能不给他们划算划算,我是有点人心的,就得顾着他们一点,不能靠定了人家,把人家拖穷了。我还有三分廉耻呢!“
白流苏在她母亲床前凄凄凉凉跪着,听见了这话,把手里的绣花鞋帮子紧紧按在心口上,戳在鞋上的一枚针,扎了手也不觉得疼,小声道:“这屋子里可住不得了!住不得了!”她的声音灰暗而轻飘,像断断续续的尘灰吊子。她仿佛做梦似的,满头满脸都挂着尘灰吊子,迷迷糊糊向前一扑,自己以为是枕住了她母亲的膝盖,呜呜咽咽哭了起来道:“妈,妈,你老人家给我做主!”她母亲呆着脸,笑嘻嘻的不做声。
她搂住她母亲的腿,使劲摇撼着,哭道:“妈!妈!”恍惚又是多年前,她还只十来岁的时候,看了戏出来,在倾盆大雨中和家里人挤散了。她独自站在人行道上,瞪着眼看人,人也瞪着眼看她,隔着雨淋淋的车窗,隔着一层无形的玻璃罩——无数的陌生人。人人都关在他们自己的小世界里,她撞破了头也撞不进去。她似乎是魔住了。忽然听见背后有脚步声,猜着是她母亲来了,便竭力定了一定神,不言语。她所祈求的母亲与她真正的母亲根本是两个人。
那人走到床前坐下了,一开口,却是徐太太的声音。徐太太劝道:“六小姐,别伤心了,起来,起来,大热的天”流苏撑着床勉强站了起来,道:“婶子,我我在这儿再也呆不下去了。早就知道人家多嫌着我,就只差明说。今儿当面锣,对面鼓,发过话了,我可没有脸再住下去了!”徐太太扯她在床沿上一同坐下,悄悄地道:“你也太老实了,不怪人家欺负你,你哥哥们把你的钱盘来盘去盘光了。就养活你一辈子也是应该的。”
流苏难得听见这几句公道话,且不问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先就从心里热起来,泪如雨下,道:“谁叫我自己糊涂呢!就为了这几个钱,害得我要走也走不开。”徐太太道:“年纪轻轻的人,不怕没有活路。”流苏道:“有活路,我早走了!我又没念过两句书,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我能做什么事?”徐太太道:“找事,都是假的,还是找个人是真的。”流苏道:
“那怕不行。我这一辈子早完了。”徐太太道:“这句话,只有有钱的人,不愁吃,不愁穿,才有资格说。没钱的人,要完也完不了哇!你就是剃了头发当姑子去,化个缘罢,也还是尘缘——离不了人!”流苏低头不语。徐太太道:“你这件事,早两年托了我,又要好些。”流苏微微一笑道:“可不是,我已经二十八了。”徐太太道:“放着你这样好的人才,二十八也不算什么。我替你留心着。说着我又要怪你了,离了婚七八年了,你早点儿拿定了主意,远走高飞,少受多少气!”流苏道:“婶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像我们这样的家庭,哪儿肯放我们出去交际?倚仗着家里人罢,别说他们根本不赞成,就是赞成了,我底下还有两个妹妹没出阁,三哥四哥的几个女孩子也渐渐地长大了,张罗她们还来不及呢,还顾得到我?”
徐太太笑道:“提起你妹妹,我还等着他们的回话呢。”流苏道:“七妹的事,有希望么?”徐太太道:“说得有几分眉目了。刚才我有意的让娘儿们自己商议商议,我说我上去瞧瞧六小姐就来。现在可该下去了。你送我下去,成不成?”流苏只得扶着徐太太下楼,楼梯又旧,徐太太又胖,走得吱吱格格一片响。到了堂屋里,流苏欲待开灯,徐太太道:“不用了,看得见。他们就在东厢房里。你跟我来,大家说说笑笑,事情也就过去了,不然,明儿吃饭的时候免不了要见面的,反而僵得慌。”流苏听不得“吃饭”这两个字,心里一阵刺痛,硬着嗓子,强笑道:“多谢婶子——可是我这会子身子有点不舒服,实在不能够见人,只怕失魂落魄的,说话闯了祸,反而辜负了您待我的一片心。”徐太太见流苏一定不肯,也就罢了,自己推门进去。
门掩上了,堂屋里暗着,门的上端的玻璃格子里透进两方黄色的灯光,落在青砖地上。
朦胧中可以看见堂屋里顺着墙高高下下堆着一排书箱,紫檀匣子,刻着绿泥款识。正中天然几上,玻璃罩子里,搁着珐琅自鸣钟,机括早坏了,停了多年。两旁垂着朱红对联,闪着金色寿字团花,一朵花托住一个墨汁淋漓的大字。在微光里,一个个的字都像浮在半空中,离着纸老远。流苏觉得自己就是对联上的一个字,虚飘飘的,不落实地。白公馆有这么一点像神仙的洞府:这里悠悠忽忽过了一天,世上已经过了一千年。可是这里过了一千年,也同一天差不多,因为每天都是一样的单调与无聊。流苏交叉着胳膊,抱住她自己的颈项。七八年一眨眼就过去了。
你年轻么?不要紧,过两年就老了,这里,青春是不希罕的。
他们有的是青春——孩子一个个的被生出来,新的明亮的眼睛,新的红嫩的嘴,新的智慧。一年又一年的磨下来,眼睛钝了,人钝了,下一代又生出来了。这一代便被吸收到朱红洒金的辉煌的背景里去,一点一点的淡金便是从前的人的怯怯的眼睛。
流苏突然叫了一声,掩住自己的眼睛,跌跌冲冲往楼上爬,往楼上爬上了楼,到了她自己的屋子里,她开了灯,扑在穿衣镜上,端详她自己。还好,她还不怎么老。她那一类的娇小的身躯是最不显老的一种,永远是纤瘦的腰,孩子似的萌芽的乳。她的脸,从前是白得像瓷,现在由瓷变为玉——半透明的轻青的玉。下颔起初是圆的,近年来渐渐尖了,越显得那小小的脸,小得可爱。脸庞原是相当的窄,可是眉心很宽。一双娇滴滴,滴滴娇的清水眼。阳台上,四爷又拉起胡琴来了。依着那抑扬顿挫的调子,流苏不由得偏着头,微微飞了个眼风,做了个手势。她对着镜子这一表演,那胡琴听上去便不是胡琴,而是笙箫琴瑟奏着幽沉的庙堂舞曲。她向左走了几步,又向右走了几步,她走一步路都仿佛是合着失了传的古代音乐的节拍。她忽然笑了——阴阴的,不怀好意的一笑,那音乐便戛然而止。外面的胡琴继续拉下去,可是胡琴诉说的是一些辽远的忠孝节义的故事,不与她相干了。
这时候,四爷一个人躲在那里拉胡琴,却是因为他自己知道楼下的家庭会议中没有他置喙的余地。徐太太走了之后,白公馆里少不得将她的建议加以研究和分析。徐太太打算替宝络做媒说给一个姓范的,那人最近和徐先生在矿务上有相当密切的联络,徐太太对于他的家世一向就很熟悉,认为绝对可靠。那范柳原的父亲是一个著名的华侨,有不少的产业分布在锡兰马来亚等处。范柳原今年三十三岁,父母双亡。白家众人质问徐太太,何以这样的一个标准夫婿到现在还是独身的,徐太太告诉他们,范柳原从英国回来的时候,无数的太太们急扯白脸的把女儿送上门来,硬要'�给他,勾心斗角,各显神通,大大热闹过一番。这一捧“哟!你不知道,越是那种人,越是喜欢年纪轻的。我那个大的若是不成,还有二的呢。”三奶奶笑道:“你那个二的比姓范的小二十岁。”四奶奶悄悄扯了她一把,正颜厉色地道:
“三嫂,你别那么糊涂!你护着七丫头,她是白家什么人?隔了一层娘肚皮,就差远了。嫁了过去,谁也别想在她身上得点什么好处!我这都是为了大家好。”然而白老太太一心一意只怕亲戚议论她亏待了没娘的七小姐,决定照原来计划,由徐太太择日请客,把宝络介绍给范柳原。
徐太太双管齐下,同时又替流苏物色到一个姓姜的,在海关里做事,新故了太太,丢下了五个孩子,急等着续弦。徐太太主张先忙完了宝络,再替流苏撮合,因为范柳原不久就要上新加坡去了。白公馆里对于流苏的再嫁,根本就拿它当一个笑话,只是为了要打发她出门,没奈何,只索不闻不问,由着徐太太闹去。为了宝络这头亲,却忙得鸦飞雀乱,人仰马翻。一样是两个女儿,一方面如火如荼,一方面冷冷清清,相形之下,委实使人难堪。白老太太将全家的金珠细软,尽情搜刮出来,能够放在宝络身上的都放在宝络身上。三房里的女孩子过生日的时候,干娘给的一件累丝衣料,也被老太太逼着三奶奶拿了出来,替宝络制了旗袍。老太太自己历年攒下的私房,以皮货居多,暑天里又不能穿皮子,只得典质了一件貂皮大袄,用那笔款子去把几件首饰改镶了时新款式。
珍珠耳坠子,翠玉手镯,绿宝戒指,自不必说,务必把宝络打扮得花团锦簇。
金屋藏骄典故出自何处
金屋藏娇的典故出自汉武帝刘彻与其皇后陈阿娇的故事,景帝离世后梁王夺位,当初刘彻是中宫太子,陈阿娇的母亲长公主扶了刘彻一把,让他顺利的坐上了皇位。
他与阿阿娇青梅竹马,还是幼年的时候其祖母窦太后问他长大要娶一个什么样的媳妇,他言要娶表姐阿娇为妻并为阿娇盖一座金屋子,自此有了金屋藏娇一戏言。
汉武帝坐上皇位之后履行了自己的诺言,他真的为阿娇备下了一坐金碧辉煌的宫殿,并册封她为皇后。
他的一生有三个都留下传奇的女人;陈阿娇的金屋藏娇,最后却被贬长门宫忧郁而终。卫子夫一步登天,从平阳公主府一名家奴成为国母取代了陈阿娇的地位,最后也在宫中以三尺白绫自缢身亡。李央央的倾国倾城因为其兄李延年的一首府乐‘北方有佳人’而三千宠爱在一身,却不料也是红颜薄命,她是汉武帝最怀念的一个女人,在她有病的时候汉武几次探望都被她拒绝,至到死后也没让汉武见她的病容,在帝王心里总是她的倾国之色,刘彻有一首秋风赋诗文里尽里对她的思念之情。
金屋藏娇让后人知道了陈阿娇,司马相如的长门赋也让后人知道了她的悲惨收场。
青梅竹马的情是情何以堪,金屋藏娇的藏又是为何人所藏;爱了一生痛了一生,藏尽了自己一生的青春风华藏尽了自己一生的快乐与痛苦。金屋里曾经的郎情妾意娇怯红颜,最后却在长门宫里灯惨月暗无复盼下忧郁而终,她死的时候只有二十六岁,二十六岁正是花开最浓的时节,她却早早的枯萎。
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遥以自虞。有丈夫却不知道丈夫在何处,一个人来回在长门宫里来回缓步踱步以排泄自己心中的愁怅与寂寞,自被贬长门宫后汉武帝再也不曾召见过她,有一次偶尔想起她来,与她约好城南宫相会,本是君无戏言,她一直在等待中,至死都不曾等来相会之人。
言我朝来暮来兮,饮食乐而忘人。初为帝王妻时,汉武帝曾对她许诺早上出去处理国事,晚上一定回来陪她,可是现在呢,只听新人笑,那闻旧人哭啊,怕是早已经忘记了她的存在了。
左右悲而垂泪兮,涕流离而从横;忽寝寐而梦想兮,魄若君之在旁;夜漫漫其若岁兮,怀郁郁其不可再更;妾人窃自悲兮,究年岁而不敢忘。
几句读起来让人心酸,一个女人自己面对无尽的无日无夜,梦里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那个负心的人,在悲伤中还是念念不忘,她只记得这个男人是自己的爱人,自己的男人,她忘记了他还是一个君王。
历史上说陈阿娇被贬是因她好妒成性而被贬入长门宫;她只是一个女人,自己的爱不愿意被人分享,妒也是罪,罪在她是帝王之妻。她忽略了一个帝王坐在江山龙椅上枕边人不过是深宫里一种可以随时被隔置情感,没有了你还有她,没有了她还会有别人。
可怜她与他青梅竹马爱恨一场,汉武帝并没有为她留下只字片语,不过是在她死后给她冠了一个皇后的浮名而下葬,她已经被废,这个浮名算是帝王的赏赐,她所爱男人对她的赏赐。人已经死了冠于再高贵的浮名又有何用呢,不如再活着的时候多看两眼,或许还可以让她有希望再活几年。
她不如李夫人,汉武帝还为她留下一首思念之诗,后人记着李夫人的倾国倾城之色,记着她的金屋藏娇,流传的是司马相如的长门赋,字里行间却是她的悲剧。
可怜红颜纵有青梅竹马之情,纵有藏娇金屋,却没有了藏她的那个人;
满堂金华又如何能够遮掩住寂寞春色呢?
金屋藏娇已不再新鲜,到处都是藏娇之人,到处都是被藏之人,收敛了自己的光与一片金华融在一起,又一天没有了藏娇之人,又如何去面对寂寞空庭呢?
沙窗日落渐黄昏,金屋无人见泪痕,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
金屋藏娇,最终不过是春梦一场
《聊斋志异之林四娘》原文及译文
《聊斋志异之林四娘》原文及译文
引导语:《聊斋志异》,简称《聊斋》,俗名《鬼狐传》,是中国清代著名小说家蒲松龄创作的短篇小说集。下面是我为你带来的《聊斋志异之林四娘》原文及译文,希望对你有所帮助。
原文:
青州道陈公宝钥[1],闽人。夜独坐,有女子搴帏入。视之,不识;而艳绝,长袖宫装[2]。笑云:“清夜兀坐[3],得勿寂耶?”公惊问:“何人?”曰:“妾家不远,近在西邻。”公意其鬼,而心好之。捉袂挽坐,谈词风雅,大悦。拥之,不甚抗拒。顾曰:“他无人耶?”公急阖户,曰:“无。”促其缓裳,意殊羞怯。公代为之殷勤。女曰:“妾年二十,犹处子也,狂将不堪。”狎亵既竟,流丹浃席。既而枕边私语,自言“林四娘”。公详诘之。曰:“一世坚贞,业为君轻薄殆尽矣。有心爱妾,但图永好可耳,絮絮何为?”无何,鸡鸣,遂起而去。由此夜夜必至。每与阖户雅饮。谈及音律,辄能剖悉宫商[4]。公遂意其工于度曲[5]。曰:“儿时之所习也。”公请一领雅奏。女曰:“久矣不托于音[6],节奏强半遗忘[7],恐为知者笑耳。”再强之,乃俯首击节[8],唱伊凉之调[9],其声哀婉[10]。歌已,泣下。公亦为酸恻[11],抱而慰之曰:“卿勿为亡国之音[12],使人悒悒[13]。”女曰:“声以宣意,哀者不能使乐,亦犹乐者不能使哀。”两人燕昵,过于琴瑟。
既久,家人窃ting之,闻其歌者,无不流涕。夫人窥见其容,疑人世无此妖丽,非鬼必狐;惧为厌蛊,劝公绝之。公不能听[14],但固诘之。女愀然曰:“妾,衡府宫人也[15]。遭难而死,十七年矣。以君高义,托为燕婉,然实不敢祸君。倘见疑畏,即从此辞。”公曰:“我不为嫌;但燕好若此,不可不知其实耳。”乃问宫中事。女缅述[16],津津可听。谈及式微之际[17],则便咽不能成语。女不甚睡,每夜辄起诵准提、金刚诸经咒[18]。公问:“九原能自忏耶[19]?”曰:“一也。妾思终身沦落,欲度来生耳[20]。”又每与公评骘诗词[21],瑕辄疵之[22];至好句,则曼声娇吟。意绪风流[23],使人忘倦。公问:“工诗乎?”曰:“生时亦偶为之。”公索其赠。笑曰:“儿女之语,乌足为高人道。”
居三年。一夕,忽惨然告别。公惊问之。答云:“冥王以妾生前无罪,死犹不忘经咒,俾生王家。别在今宵,永无见期。”言已,怆然。公亦泪下。乃置酒相与痛饮。女慷慨而歌,为哀曼之音,一字百转;每至悲处,辄便呜咽。数停数起,而后终曲,饮不能畅。乃起,逡巡欲别。公固挽之,又坐少时。鸡声忽唱,乃曰:“必不可以久留矣。然君每怪妾不肯献丑;今将长别,当率成一章[24]。”索笔构成,曰:“心悲意乱,不能推敲[25],乖音错节,慎勿出以示人。”掩袖而去。公送诸门外,湮然没。公怅悼良久。视其诗,字态端好,珍而藏之。诗曰:“静镇深宫十七年,谁将故国问青天[26]?闲看殿宇封乔木,泣望君王化杜鹃[27]。海国波涛斜夕照,汉家萧鼓静烽烟[28]。红颜力弱难为厉[29],惠质心悲只问禅[30]。日诵菩提千百句[31],闲看贝叶两三篇[32]。高唱梨园歌代哭[33],请君独听亦潸然[34]。”诗中重复脱节,疑有错误。
注释:
[1]青州道:即青州巡道(后简称道员)。清分一省为数道,由布政司统领。陈宝钥,字绿崖,福建晋江人,康熙二年(1663)任青州道佥事。
[2]宫装:宫女的装束。装也作“妆”、“”。
[3]兀坐:独自端坐。
[4]剖悉宫商:明辨通解五音。剖,辨明。悉,了解。官商,指宫、商、角、徵、羽,为我国古代五声音阶的音级,称“五音”,亦称“五声”。
[5]工于度曲;善于制作新曲。度曲:制作新曲,或指依谱歌唱。
[6]不托于音:不借助乐曲来表达感情,意谓不演奏乐曲。《礼记·檀弓上》:“孔子之故人原壤,其母死,夫子助之沐,原壤登木曰:‘久矣予之不托于音也。’”此据山东省博物馆本,原无“不”字。
[7]强半:大半。
[8]击节:用手或拍板来调节乐曲。此指以击手为拍节。
[9]伊凉之调:谓悲凉之调。伊、凉,唐代二边郡名,即伊州、凉州。天宝后多以边地名乐曲。西京节度盖嘉运所进伊州商调曲,你伊州曲;西凉都督郭知运所进曲,称凉州曲。《凉州》曲,又称《凉州破》,本晋末西凉羌族改制的中原旧乐。其曲终入破,骤变为繁弦急响破碎之音,哀婉悲恻,所以下文称其为“亡国之音”。
[10]哀婉:此据山东省博物馆本,原无“哀”字。
[11]酸恻:悲有,凄恻。
[12]亡国之音:本谓国之将亡,音乐也充满悲凉的情绪。《礼记·乐记》:“亡国之音哀以思,其民困。”此指林四娘所唱声调悲哀。
[13]悒悒:心情郁悒不畅。
[14]公不能听:此据山东省博物馆本,原“不”作“固”。
[15]衡府:衡王府。衡王,朱,封于青州(今山东益都县)。详前《王成》注。
[16]缅述:犹忆述。
[17]式微之际;衰败之时。《诗·邶风·式微》:“式微式微,胡不归?”朱熹注云:“式,发语词;微,犹衰也。”
[18]淮提、金刚诸经咒:准提,又作准胝、尊提,佛教菩萨名,为梵语音译,意译为清净,为佛教密宗莲花部六观音之一,三目十八臂,主破众生惑业。有唐善无畏译《七俱胝佛母心大准提陀罗尼经》。金刚,佛经名,后秦鸠摩罗什译,又称《金刚般若经》,或《金刚般若波罗密多经》,为我国佛教南宗主要经典。此指准提、金刚诸佛经的经文与咒文。咒,佛家语,即咒陀罗尼或陀罗尼,指菩萨的秘密真言。
[19]九原:犹九泉,指地下。忏,忏悔,佛教名词。详《僧孽》注。
[20]度来生:佛教谓以行善信佛解脱今生困厄,使自己得以超度,求得来生的幸福。度,度脱,超度解脱。
[21]评骘(zhì至):评定。
[22]瑕辄疵之:不完美之处,就指出它的毛病。瑕,玉上的赤色斑点;玉以无瑕为贵,故以瑕喻指事物的缺点、毛病。疵,小毛病,此谓指出毛病。
[23]意绪风流:情致优雅。
[24]率成:谓不加思考,仓促成篇。率,率然,不加思考。
[25]推敲:斟酌字句。唐代诗人贾岛,在京师途中,于驴背上得句云:“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后句是下“推”字,还是下“敲”字,开始拿不定,两手比划着往前走,恰遇当时任京兆尹的韩愈。韩愈说:“‘敲’字佳。”事详《全唐诗话》。后遂以喻指对诗文字句的斟酌、探求。
[26]“静镇”二句:谓自己遭难而死已十七年,人们对亡去的故国已经淡忘。静镇深宫,安静地禁闭于幽深的衡王故宫,指埋身地下。故国,指明衡王的封国。
[27]“闲看”二句:谓看到密林深处的衡府故宫,不禁引起对衡王的深切怀念。封,封植栽培,意谓长满。乔木,枝干长大的树木。君王化杜鹃,化用蜀王杜字化杜鹃的故事。《太平御览》一六六引《十三洲记》:“当七国称王,独杜宇称帝于蜀,……望帝(即杜宇)使冷凿巫山治水有功,望帝自以德薄,乃委国禅冷,号曰开明,遂自亡去,化为子规。”又云:“杜宇(望帝)死时,适二月,而子规鸣,故蜀人怜之。”子规,即杜鹃,其鸣声哀切动人。此借蜀人对望帝的怀念,喻己对衡王的怀念。
[28]“海国”二句:谓近海地区的抗清斗争业已风平浪静,汉家臣民也歌乐升平,忘记了烽火兵燹。海国,近海之国。此指南明政权。清兵攻陷北京,崇祯帝自杀之后,明宗室相继在南京、闽中、梧州等沿海地区,建立南明政权,但因其内部腐bai,相继为南下清兵所击败,至清康熙初年最后为清所灭亡。萧鼓,萧和鼓,古乐器。烽烟,同“烽燧”。古代边地报警的两种信号:白天放烟,叫烽;晚间举火,叫燧。
[29]厉:厉鬼,恶鬼。《左传·昭公七年》:“今梦黄熊入于寝门,其何厉鬼也?”
[30]禅:梵语“禅那”的省称,意译“思维修”,静思之意。问禅,指探求佛理,以求彻悟。
[31]菩提:佛教名词。为梵语音译。意译为“觉”、“智”、“道”,佛教用以指一种彻悟成佛的境界。佛祖释伽牟尼在毕钵罗树下觉悟成佛,佛家遂称该处为菩提场,该树为菩提树。此处以菩提指佛,诵菩提,即诵佛号。
[32]贝叶:印度贝多罗树的叶子,沤后可代纸写字,印度多用以抄写佛经,故佛经也称“贝叶经”。段成式《酉阳杂俎·广动植之三》:“贝多,出摩伽陀国,长六七丈,终冬不凋。……贝多是梵语,汉翻为叶,……。西域经书,用此三种皮叶。若能保护,亦得五六百年。”[33]梨园:唐亥宗训练乐工之处,其址在长安宫苑中。《新唐书·礼乐志》:“明皇既知音律,又酷爱法曲,选坐部伎子弟三百,教于梨园,号皇帝梨园弟子;宫女数百,亦称梨园弟子。”此盖以梨园指宫中乐曲。林四娘盖为衡府歌伎,故云。
[34]潸然:流泪的样子。
译文:
青州道台陈老先生,名叫宝钥,是福建人。一天夜里,独自一人坐着,有一个女人掀开帘子进来了。一看,并不认识。长得特别漂亮,穿着长袖的官延服装。笑着说:“深夜独坐,能不寂寞吗?”陈先生惊愕地问她是谁家的人。女人说:“我家离这不远,就在西郊。”
陈先生认为她是鬼,可是心里还挺喜欢她。拉着她的衣袖请她坐下,听她说起话来文诌诌的,心里更高兴了。把她抱在怀里,她也不特别拒绝。向四周看了一圈,说:“没有旁人吗?”
陈老先生急忙把门关上,说:“没有。”
催她脱去衣裳,她很不好意思。陈老先生动手替她脱了。女人说:“我20岁了,还是个处女呢,你要是太轻狂,可受不了。”亲热过后,床席上沾了点点血迹。过一会儿,在枕头边悄声说话儿,她自己说叫林四娘。陈老先生仔细盘问她。她说:“一辈子贞洁,全让你给糟踏尽了。有心爱我,只求永远相好就是了,絮絮叨叨地干什么?”
不久,鸡叫了,她就起身走了。从此,天天夜里必来。每当关上门喝酒闲谈时,一谈起音乐,则对音调辨别得很清楚。陈老先生于是猜到她善于唱歌。她说:“小时候练习过。”
陈老先生请她演奏一只曲子听听。女人说:“很久不搞音乐了,拍节大多忘记了,怕让明白人笑话哇。”
一再逼着她,方低头打着拍子,唱起了伊州和凉州调。她的声音哀婉动人,唱完,就哭了。陈老先生也感到鼻子发酸。拥抱着抚慰她说:“你别唱这亡国之音了,使人闷闷不乐。”女人说:“声音表达感情,悲哀的人唱不出欢乐之声,正像欢乐的人唱不出哀伤的调子一样。”
两人亲热的程度,胜过了夫妻。时间一长,陈家的'人暗中听到了。听她唱歌的人,没有不流泪的。陈夫人暗中看见了她的模样,怀疑人间没有这么漂亮的,不是鬼肯定是狐狸。担心被她祸害,劝丈夫不要同她来往。陈老先生不听,只是一味追根刨底地盘问她。女人悲伤地说:“我是衡王府的宫女啊。遭难而死,已经17年了。因你是个高尚的人,才依靠你结了亲。可是实在不敢祸害你呀。如果怀疑我,害怕我,从现在就分手。”陈老先生说:“我不嫌隙!只是如此恩爱,不应该不了解底细呀。”
于是问宫中的事情,女人一一追述。谈得津津有味,让人爱听。淡到亡国之际,则哽咽起来,泣不成声。女人不怎么睡觉,每天夜里都念《准提》、《金刚》等佛经。陈老先生问:“九泉之下能忏悔吗?”
女人说:“一个样。我不想一辈子沦落,要为了来世啊。”
又经常同陈老先生品评诗词,遇到不好之处,就批评。碰到好句子,就拖长了声音低低地吟咏。表情优美,使人一见忘了疲倦。
陈老先生问:“善于作诗吗?”
“活着的时候,偶然也作作。”
陈老先生要她写诗。她笑着说:“小孩子的话,怎么能给名人说呢。”
住了3年,一天傍晚,她忽然哀伤地告别。陈老先生吃惊地问她。答道:“阎王因为我生前没有罪,死后还不忘念佛经,让我投生王家。分别就在今晚了,永远也没有见面的时候了。”
说罢,难过得哭了。
陈老先生也掉了眼泪。于是摆酒一起痛饮。女人大大方方地唱起了歌,音调优美,一字百转。每当唱到悲哀之处,便哽咽了。停停唱唱,足有好几次,才唱完。酒也喝不下去了。于是,站起来,意迟迟地要走。陈老先生再三地挽留她,又坐了一小会儿。鸡忽然叫了,她说道:“实在不能再呆了。可是你总怪我不肯写诗献丑,今天要永别了,应嘱草草写一首。”
要来笔,想一下,说:“心悲意乱,不能推敲,音律不合,千万别拿给别人看。”
用袖子遮着脸走了。陈老先生送到门外,便悄然而逝了。
陈老先生怅惘了许久。看她的诗,字写得工整,便珍藏了起来。诗写道:
静镇深宫十七年,
谁将故国问青天?
闲看殿宇封乔木,
泣望君王化杜鹃。
海国波涛斜夕照,
汉家萧鼓静烽烟。
红颜力弱难为厉,
惠质心悲只问禅。
日诵菩提千百句,
闲看贝叶两三篇。
高唱梨园歌代哭,
请君独听亦潸然。
这首诗中有重复和漏字,怀疑可能有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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